……
坐在娇辇上的林甯被抬到半路，忽而有些口渴。
可是也不能停下随便找个地方歇息。
且再忍忍，索性到了清华殿再说。
她手里拿着那柄团扇，将近春日，难免有些燥热。
小桔子不在，陪同着的是路姑姑。
娇辇外的路姑姑也是瞧见了里面的动静，才敢发话说：“娘娘，就快到了，您稍作放松，王上也守在殿里很久了。”
好像是在说陈毓在等着她一样，不要那么迫不及待。
林甯被呛了一下，轻咳几声：“本殿只是有些口干舌燥罢了。”
路姑姑知趣地笑了笑，继续随着队伍走。
差不多走到拐角处，被一个提着灯笼的宫人拦住了。
林甯的娇辇也跟着被拦下了。
林甯狐疑，“怎么了？”
路姑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，于是回道，“好像是孙大人。”
“奴婢去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
林甯就隔着珠帘也能瞧得出孙小艺的影子。
路姑姑虽然年纪大，可是比不上人家官位和在王上身边的体面，说话倒也是极客气：“孙护卫，您这是？”
“啊，王上让我带句话，就说今晚歇在贵妃那，”孙小艺对路姑姑一笑，后咳咳嗓子，“劳烦娘娘回宫了，姑姑也回去吧。”
路姑姑有些蒙，但也只是小声念叨，“啊这这这……”
孙小艺又问：“路姑姑，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？”
“路姑姑，回去吧，夜黑风高，我也有些乏了。”
娇辇半响传出一声慵懒的声音，像只猫。
“是。”路姑姑只得应下，后恭送了那位孙侍卫，“孙大人慢走。”
娇辇的队伍又折返回来，路姑姑在娇辇的一侧，心里到底是疑惑的。
娘娘怎么一点也不着急，不拈酸吃醋，不争宠，不发一言，只有一句，轻飘飘的回去吧。
其实刚刚的林甯已经料到了。
孙小艺来能干什么，除非传过懿旨或者口头上的命令。
最是帝王无情，她早就不抱任何期待在陈毓身上。
她不是她一个人的，是千千万这宫里头女人的君上。
她能做的只有在心里低低的失落，脑袋里的万千思绪早就随之揉进了手绢，手绢被攥得皱巴巴的，直到孙小艺说完才肯松开。
小女儿的心思，她还是太低估自己的感情，有些冲动难免，可不能陷进去。
所以，她面上平静，心里有些不安。
路姑姑犹豫再三，还是开口了：“娘娘，奴婢有一句，不知道当讲不当讲。”
“说。”林甯眯着眼，点了点头。
“您入宫以来，王上既往不咎，鉴于您先前父兄的身份和做派，也是看在您面子上，如今您宫里头出了这样的事情，这，很难解释您是清白的。”
林甯“嗯”地一声，“我一直知道，她并没有消除对我的怀疑和偏见，所以这些天我一直避着她，她也一直不想见我。”
“那……”
林甯也懒得去解释这许多，叹了一口气而后道：“路姑姑，多说无益，还是多走几步路，看好脚下。”
“是。”
路姑姑发觉自己也多嘴了，于是老老实实地扭头继续往前走。
…………
玉露宫的后院，也就是小桔子的住处。
此时床榻的人已经醒了七八分，但是还是不敢动。
小桔子端着一碗药汤，走过来时，询问道：“怎么样了，睡得可好？”
那人嗓子有些干：“嗯，还好。”
“你是睡好了，我呢，我的床被人占了，可便宜某人了。”
小桔子走近前，阴阳怪气地调侃着，不慌不忙地搅拌着碗里的药汤，一边吹一边摇晃。
这个人头一次那么客客气气地说：“抱歉，让姑娘你受累了。”
小桔子有些发笑，端着药汤坐到了床榻，“你可倒好，现在四肢动不了，可还耍流氓？”
那个人无奈地躺在床上，左手托着脑袋，昂头看着天花板。
“趁热喝了，喏。”
小桔子本想一口口喂给她，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手还能动，看来只是咬伤了右臂而已。
“不要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喂我。”
“啧……”小桔子暗叹一声麻烦，怎么有这样的狗皮膏药啊，甩都甩不掉。
那人一点点调整位置，很是享受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她的投喂。
小桔子摇摇头，说道：“好吧，我认栽了。”
她舀起来一勺吹吹，那人喝下……
一口，二口，三口……
药汤没一会见底了。
那人咧嘴一笑，露出两颗虎牙，“你看，这样多好。”
“哼。”
小桔子嫌弃地撇撇嘴，端着药汤就走了。
一路上小桔子小小脑袋里竟全然都是那人露出小虎牙的笑颜，抹都抹不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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